柯 錫 杰
 

 

一九二九年出生於台南、早期曾因追求刺激而自願入伍,卻於入伍後三個月,有感於軍旅生活枯燥而甘為逃兵的柯錫杰,在歷經諸如:以三十八歲壯年暫別親人,隻身遠赴美國紐約,並在事業有成之時,關閉年收入高達八萬美金的專業攝影公司,投身於南歐及北非的自然景致當中;一九七八年獨自駕駛以三百美元購得的中古汽車,進入撒哈拉,品嚐沙漠的驚險與奇美;為拍攝絲路之旅、新疆、貴州少數民族,多次進出中國大陸等等非一般人所能體驗的生命旅程後,他所呈現給大家的即是一幅幅構圖簡潔、畫面澄靜、視點獨特、意境幽遠的攝影作品。


第一次得以欣賞柯錫杰的作品是在陳敏明先生家中小敘之時,當時即驚嘆於他在一九六七年拍攝黃忠良舞團時的戶外構圖。這一系列的作品,在當時除了引發相當的震撼及討論之外,也成為其他攝影同好日後競相學習和模仿的對象。另外,對於那些足跡遍歷葡萄牙、突尼西亞、希臘、摩洛哥、埃及、義大利、阿爾及利亞、美國加州、新墨西哥州、中國大陸及澎湖、蘭嶼等海內外諸處所的攝影作品,更是感到印象深刻。透過這些作品,除了可清楚看到作者在色彩、構圖上的巧思,追求高品質的完美企求,瞬間快門技巧,擁抱造物、回歸自然的創作思緒,及作者眼中宇宙萬物所呈現的至善至美之外。更可藉由其中領略其那般雖具西方人冒險、浪漫因子,但卻不失沈穩、敦厚、至情至性的典型東方哲學思想特質。


一九七八年的南歐及一九八一年的北非撒哈拉之行,對於柯錫杰的創作生涯來說,可說是極具關鍵性的轉捩點,因為從那兩趟既孤獨但卻豐盈的旅程裡,他不僅得以真實的面對大自然,也因此更進一步剖析並了解自己。撒拾拉金黃的暮色,義大利的老婦與稚童,葡萄牙的樹與牆,突尼西亞的白衣婦人等等膾炙人口的作品,皆足以說明柯錫杰在當時是如何將自己融入大自然的懷抱,並從其中體會出屬於自己的創作視野。


在商業攝影的世界裡,自由無束縛的創造力,往往會因為某些現實因素而被抹殺。當一個藝術工作者無法在工作場合中推陳出新,尋求突破之時,從另一個角度上來說,他的創作生命也必定因此遭受扼殺,這對崇尚自然不喜矯作的柯錫杰來說,是絕對無法妥協的,這也就是為什麼,他曾為堅持對黑人的表現方式而辭去紐約一家黑人雜誌的攝影工作,及在事業卓然有成之時,結束公司營運逆旅天涯的主要原因。


至於談到柯錫杰在其作品中所展現的簡潔構圖,及對於致力於追求豐饒生命的強烈企求,除了本身的灑脫不羈之外,主要更源於他把與生俱來的東方哲學思想,不知不覺地融入作品之中,這些代表東方的哲學觀念,包括對於天地的尊崇萬物的關注、生命的感激及生活中周遭事物的感動,因此看柯錫杰的作品,無論是一座沙丘、一堵牆、一片藍天、一顆樹,甚或一位遠方的旅人,無不洋溢著東方人特有的民胞物與、無入而不自得的閒適意境。例如一九七九年於突尼西亞所拍攝的白衣婦人,「雖然在那麼熱的地方待了兩個鐘頭,又像猴子般地被當地小孩來回打量,但是我深信自己已到好東西,那個女人宛若將消失似地,但不是在轉彎處,而是消失在牆裡。」柯錫杰如是回憶道。


柯錫杰除了對於攝影方式及呈現觀點的執著,攸關攝影作品生命的沖洗方式,除一般彩色正片所沿用的色霸沖印法(CIBACHROME)外,更藉由自身在後期研發採用的轉染法(DYETRANSFER)等兩種沖印技法,引領觀賞者進入一場心靈的饗宴,並傳達攝影藝術在視覺感觀上的另一種嚐試與衝擊。另外,透過其作品中娓娓散發出的生命熱力和作者所參悟的攝影觀點及東方哲理,不僅再一次強而有力地說明他在歷經數個階段的蛻變後,已從生活中發現自己,並完全確立其個人的創作風格。

回上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