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疲憊或希望?我對沈昭良及村上龍的獨語(二)
白光秀 2004/6


 

「相信攝影的力量,」沈昭良說,
攝影的即時性、渲染力、衝擊及紀實的影響力,以及對於讀者的影響。
「要相信,並對其信仰,」這真是一種難以令人直視的自信及熱情。
以往在課堂上不止一次聽到,相片在歷史上發揮的影響性。「攝影更能直接告訴人這樣的情感,不必有太多聯想,想要表達些什麼,攝影如同一扇窗。」

打開沈昭良在會場中九二一地震的相片,資料夾中,一位對著鏡頭笑著的「阿媽」,背後是建築物。

記得在Magnum的網頁上,一張著名的戰場照片,只拍了戰地兒童的半個頭,背後是戰火無情下的毀塌建築物以誌紀念。但這張照片看不到展望性,也看不到希望。但能從沈昭良的「窗」中找到了一點,能夠向著未來的光芒這種東西。從他手上的觀景窗表現出來的那位阿媽,笑容充滿了對於未來的無所畏懼。 或許攝影者本身,或是那位阿媽完全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效果,這只是一種看的人—所謂讀者自已的妄想。

問他是否要在照片中寄託著這種—所謂能夠給人未來的展望性或是希望,他說著,「不敢這樣想」。就像是南方澳這個主題,沈昭良說,一開始只是喜歡,後來才覺得,這可以作為外界和南方澳的一個聯結。

沒錯,「一個聯結」,我覺得這就是力量及希望的來源,這一點是有必要去正視及承認的。 就像村上龍的作品,從未脫離身旁隨處可見,及可知之人事物。國中生、公園中的媽媽、婚宴現場,寄物櫃等。 就是「平凡」的「聯結」才能讓人感覺到些什麼。不是難以觸及或難以在生活中有所體驗的上流社會或政治情事,活著的,表現出努力及無用「一般人」還是大多數。
如何在平凡的事物中,借由藝術創作者的創作中,找到所謂一點對自已有意義的,足以作為火苗來給自已動力的這件事。或許是可以期待的,或者如沈昭良或村上龍,我認為他們的創作已經作到了,就是「一種聯結」所帶來的。

因此大家想的事情會不會是同樣的呢?是對時代的敏感度趨同,而產生的想法上的共同性。朋友的新聞台寫著「世上所有之照片構成一迷宮」,村上龍也說「小說不是要提供解答,而是有魅力的謎題」。 大概也能用「搞藝術的都不知在想些什麼」這種玩笑話帶過,事實上對於世界上發生的事情,藝術創作者有著天生的敏銳,只是表達方式不同。

回到我所關心的,那當日本那裡有著感受到國家在文化及各方面的貧乏,產生了想寫出希望的作家。那有可能走上和日本相同未來的台灣呢?是不是也有了相同的火苗? 而藝術創怍者間的「相同性」,在現在也充斥著表達台灣灰暗一面的藝術方面,會不會也產生想表達希望的創作者?沈昭良說「對自已有意義就好,再轉成對他人有意義」,這是他的創作歷程,但就我想要的部分,似乎也能有所期待。

這或許不是快速的過程,現代人對於文字的接受度日漸變慢,也如同沈昭良展場的情形一樣,「是一個拉著一個來的」,即使如相片如此直接表達人事物情的媒介,也需要一段時間經由人去推廣著。 看來是如此緩慢,但爆發力卻是不可測量。

這會帶來巨大的疲憊吧,因為作者及讀者都無從預期效果及結果,但同時也孕育著不可思議的能量。

或許那天創作者寄託的「希望」或其它,能擴張到最大最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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